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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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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

很久門才開,開門的人面色慘白,額頭碎發被汗水打濕,皺著眉似乎很痛苦,她身體微蜷縮著,像是隨時倒地的紙片。

還沒等方澤凡開口,司嬌便昏了過去。

方澤凡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,司嬌倒在他的懷裏,眼皮不安地抖動,身體滾燙,隔著毛衣,他都能感覺到。

方澤凡把門關上,將司嬌打橫抱進了她的房間,掀開被子,看到那個枕頭邊的毛絨兔子,動作停頓下。

見司嬌在他懷裏扭了扭,他輕輕將她放到床上,蓋上被子。

縮在被子裏的司嬌格外嬌小,少了平時的伶牙俐齒。

方澤凡伸出手指,捋了捋粘在她鼻尖上的頭發。

司嬌從痛楚拍打的巨浪中喘了一口氣,猛然睜開了雙眸。

她眸子烏黑發亮,像水洗過一樣,就這樣闖入了方澤凡的視線。

“你怎麽在這?”

方澤凡挪開手:“你怎麽了?”

司嬌緩著呼吸,聲音如細蚊:“肚子疼。”

她又問了一遍:“你怎麽在這?”

“打你電話沒打通,下樓看看。”方澤凡將被角掖了掖,“你給我開的門。”

司嬌努力回憶,但痛感分了她的註意力,她怎麽也凝不了神。

方澤凡出了房門,去找熱水,倒了杯放在司嬌的床頭。

司嬌聽到動靜睜眼看著她,鴉羽長睫緩緩扇了扇,有氣無力:“我抽屜有布洛芬,幫我拿一下。”

方澤凡沒聽清楚,湊身到她的耳邊。

他兀突的喉結,上下滑動。

司嬌喉嚨發幹,啞著嗓子,一字一句:“抽屜,布洛芬。”

方澤凡才聽清楚,去翻她的抽屜,最上層沒看到布洛芬,卻看到一張褐色汙漬的答題卡,熟悉的字跡讓他一楞,大腦流過道道電流。

他動作沒停,去拉下一個抽屜,終於在最下層看到了布洛芬三個大字。

司嬌痛到意識模糊,沒空搭理方澤凡,吃了藥就閉上眼睛昏睡過去。

等她睜開眼睛時,身上已經一身汗,她掀開被子坐起來,看到方澤凡正托著腮在她的書桌上打盹。

他只穿了一件毛衣,在嚴冬臘月的日子,是格外的單薄。

司嬌有些愧疚。

是她自以為的愧疚。

斜斜灑進的陽光,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光斑,與周圍形成割裂。

這告訴司嬌,時間的流逝。

打盹的方澤凡在頭栽落那一刻有了片刻的清醒,他扭頭看向司嬌,見她已經坐了起來。

淩亂的頭發散在她肩頭,惺忪的眉眼眨了眨一動不動盯著他。

空中四目相接。

緩過神的司嬌意識到她盯方澤凡太久,不自然收回了視線,嗓音是意外的幹啞。

“幾點了?”

方澤凡也收回視線,劃開手機看了下時間:“兩點。”

他起了身,走過去,拿走那個空杯子,出去添了杯水。

轉身回來,司嬌已經站在門口。

方澤凡將杯子遞給她:“餓了吧,想吃點什麽?”

司嬌搖搖頭:“不麻煩你了。”

“不麻煩。”

觸到方澤凡冰冷的手指,司嬌下意識擡了眉。

大概意識到司嬌的目光,方澤凡轉了話題:“番茄雞蛋面?”

司嬌:“沒有番茄。”

“我家裏有。”

聽到關門聲,司嬌生無可戀捂著臉,走到了鏡子面前,瞧到自己憔悴的模樣,有點想昏死過去。

這不是我。

這是誰家的女鬼跑出來了?

本以為方澤凡會帶著食材來司嬌這裏做,沒想到他直接做好端了過來。

還捧了一盤車厘子,個個飽滿紅潤,沾著水珠晶瑩剔透。

司嬌舔舔嘴唇還是借口婉拒了。

“姨媽期間忌口。”

大概不知道女生月經的忌諱,方澤凡了然點頭。

他將食盒放下來,最上面一層是剛盛好的番茄雞蛋湯,還冒著熱氣。

司嬌接過來,見他動作沒停,又端出來一碗排骨湯。

他垂著頭:“中午來了客人,還剩點排骨湯。”

方澤凡披了件羽絨服,但司嬌把暖氣打開了,蒸騰的熱氣躁得他有點冒汗,他剛坐下。

司嬌直勾勾的眸子盯得他心裏發怵。

胡亂組織著語言:“就,答謝你這幾天的輔導。”

見司嬌的眸子並沒有放下。

方澤凡鬢角已經濕了,他捏了捏手指,咬著嘴唇,聲音低了低:“總不能見死不救。”

聽到這句話,司嬌終於扒拉著面條,認真嗦起來,沒說一句話。

沾染汙漬的答題卡靜靜躺在最上層的抽屜裏,可愛的玩偶靜靜註視著床上的人,沒理由送出去的禮物壓在櫃子裏。

靜悄的喜歡藏在無言的心裏。

肆意生長,就像青春的模樣。

.

在開學前一天,司嬌被方澤凡“願賭服輸”去了跆拳道館。

今日是跆拳道男女對抗賽。

方澤凡似乎要借著這個比賽一雪前恥。

徐可然非得來湊熱鬧,趙睿更不用說了,方澤凡與他關系匪淺,兩人過年都要親自拜訪,這個熱鬧方澤凡讓他湊湊,他嘴上說無趣,卻來得比誰都早。

司嬌越過趙睿身旁打了個招呼。

徐可然卻邁不動腿,給司嬌打哈哈:“這個位置視角不錯。”

“可以是可以。”司嬌眼風斜斜掃來,“但是把你的橫幅收起來。”

“特意定制的。”徐可然擺了擺那個“嬌嬌美少女天下第一”,問身旁趙睿,“不帥嗎?”

趙睿看了一眼,面無表情稱讚:“帥。”

方澤凡摟著趙睿的肩,險些笑過去,笑得無力的胳膊舉了起來,做了個點讚的動作:“高,這波操作著實高,司嬌是不是你的主意,比賽前先把對手笑死。”

方澤凡扶著腰,笑得胸腔起伏不斷,有些缺氧。

司嬌只覺得丟人,徐可然則是一臉莫名其妙。

趙睿打掉方澤凡的胳膊,找了個人少的地站著。

林簌簌一言難盡,湊到司嬌耳朵:“那些都是你朋友?”

司嬌回答得果斷:“不是了。”

比賽不算正式比賽,算是春節開業宣傳的表演賽,偏友誼賽多點。

大多是路過圍觀的群眾。

有人對司嬌這裏吹了個口哨,司嬌無視他,林簌簌罵了句“有病吧”。

方澤凡有些惡心,伸著拳頭警告。

人群中的趙睿順聲看過去,瞥到個黃毛,倚著的身子立正去了保安的方向。

一陣嘈雜後,比賽算是正式開始了。

趙睿無視註視的目光,垂頭向徐可然走來,觸到她審視卻柔和的眸子:“怎麽了?”

“我以為你會和他打一架呢。”徐可然踮了踮腳,將橫幅一側遞給他。

趙睿逼仄的眉眼帶笑,接過橫幅,毫不避諱:“看來你對我誤解很深。”

徐可然空出的手對著司嬌傳了個飛吻,氣得她白眼直翻。

靈敏的耳朵捕捉到趙睿那句低低氣音。

“來日方長。”

她扭頭看了他幾秒,少女熱烈的眼神炙熱大膽。

兩個突兀的人,自帶結界,在小小一角彌散氣息。

而司嬌這邊只有摩拳擦掌中,躍躍欲試的迫不及待,被方澤凡呼風喚雨這麽多天,她心裏或多或少有怨氣。

聽到自己的名字,便上了場。

方澤凡明顯能感覺到司嬌出式又快又急,他不能硬上,不然兩人受傷更重,只能躲著。

這讓司嬌覺得他格外難纏,像個靈活的泥鰍,怎麽也抓不到的心癢癢。

司嬌心更急了,破綻自然更明顯。

這邊那個黃毛又帶了人來鬧場子。

司嬌分了神,正面應了方澤凡一擊,身體不穩的她由於受力歪扭一團。

她摔在地上,聽到關節錯位那清脆一聲,心裏暗叫了聲不好。

方澤凡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打中了司嬌,這當然不是他的本意,他趴在地上問:“你沒事吧?”

你他媽的,我這樣像沒事嗎?

司嬌忍著痛苦:“打120。”

說完,痛暈了過去。

生平第一次,司嬌掛了急診。

也是第一次打上了石膏。

司嬌躺在病床上,瞥了眼像是罰站的方澤凡。

他擺著手極力辯解:“我真沒有那個意思。”

司嬌偏著頭:“哪個意思?”

“把你……打殘,這種意思。”

司嬌聽了這句話,擠了擠眼眸,片刻恢覆了平靜,上挑的眼尾帶著勾引的意味:“想不想將功贖罪?”

方澤凡心裏閃過一絲不安,但依舊點了點頭:“想。”

“當牛做馬。”

輪回的報應總是不會遲到,司嬌得意地想,狡黠的眉眼促起。

.

初八高二準時開學。

司嬌剛住院需要靜養,自然沒去報道,收到了各方的關心,司嬌有些欣慰,這十幾年的校園沒有白混,還算交到了些狐朋狗友。

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的司嬌,在她的哀求下回了家,又在家待了三個星期。

倒也沒有清靜,先是一些親戚看望,帶的補品塞了她一屋子,又是徐可然、喬朵兒先後前來。

林妙妙也過來了。

司嬌問了問她回一班怎麽樣。

林妙妙裝作思考片刻才回答,還算適應。

方澤凡以前都是避著她家門走,這次有了傳遞每日學習任務的借口,登她家的門越發熟練。

剛開始,付桂芳只偷偷瞧他幾眼,慢慢也開口應著他的招呼。

覺得這個小孩還算識趣,沒有程金蘭那股子煩人的傲氣。

當然,她不可能說喜歡。

高中放學晚,方澤凡每次來,司嬌已經洗完澡換上了睡衣,就差關燈睡覺了。

他怕發生什麽誤會,每次都把司嬌房門大開,司嬌看呼呼往外跑熱氣,撇嘴嘆氣。

趁著周末,方澤凡將競賽的卷子給司嬌講了一通,徐可然在一旁偷吃著司嬌的水果切。

一個講得很認真,一個聽得認真,一個吃得認真。

付桂芳從門口瞧了一眼,默默進了廚房,將排骨放在溫水裏解凍。

司嬌見方澤凡當牛做馬比她誠懇多了,刁難的心收回了。

一個月後,司嬌才瘸著腿踏進熟悉的校園,並且被母親嚴厲要求取消了跆拳道課程。

一個跆拳道高手隕落,一個學霸巨星冉冉升起。

這是司嬌給自己的回校口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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